梁平区教师进修学校 赵江

十几年前，我们家与梁山小学校园仅一墙之隔。我们家在五楼，比校园略高些，站在后面阳台上，梁山小学的校园美景尽收眼底。与我家阳台正对的是艺术楼前几株高大挺拔的梧桐树。

每年晚春，百花争艳后，梧桐不急不躁，优雅地开出淡紫色的花朵，静静吐露梧桐花语：“优雅的心”“爱的使者”。初夏，那些嫩黄的梧桐叶一簇簇挂满枝头，像小学生的剪贴图案布置均匀而带稚气。盛夏，那些团扇般大的梧桐叶片，密密层层，望去不留一丝空隙，好像一个大绿障，庇佑着树下嬉戏的孩子们。树下，教室里的孩子大声朗读着课文《树之歌》：杨树高，榕树壮，梧桐树叶像手掌……

暑假是校园最落寞的时候。梁山小学校园内没有教师宿舍，校内没常住老师。暑假孩子们一走，我们家阳台后面一片寂静，铃声、笑声、读书声、打闹声，声声匿迹。梧桐树叶依旧重重叠叠地挂着，阳光依然很好，梧桐叶影印在空旷的地上，印在白白的墙上，缓缓爬上青石台阶，溜进悄无声息的教室，一阵风吹来，叶片翩翩，风移影动，窸窸窣窣，好似孩子们以前的欢声笑语。孩子们不在，学校空空的，心里也空空的，常常从阳台上望了又望，还想望见梧桐树下那些吵吵闹闹的孩子们。

暑假一过，秋天就到了。一叶落而知天下秋，这叶便是梧桐叶。最初绿色的梧桐叶渐渐暗淡起来，变成墨绿叶；后来又由墨绿转成焦黄。秋风一来，先是预告，脱落一两张，秋风一紧，他们大惊小怪地开始闹腾起来，争先恐后地向树枝请辞，纷纷扬扬赶赴下一场春天。我想起了古人的诗：“高高山头树，风吹叶落去。一去数千里，何当还故处？”枝头渐渐地虚空了，露出树丫上的鸟巢来，几只鸟儿飞回又飞走。

十几年前的时候，我们家与梁山小学校园仅一墙之隔。那时，女儿是梁山小学离家最近的学生，保管着教室钥匙，上学早早到校园，放学后蹦蹦跳跳一会就到家。可现在，与梁山小学一墙之隔的家园已“屋是人非”了，只是梧桐的落叶还在那里。女儿已长大，毕业了，后来又出国了，房子也卖了。

前几天，女儿还在微信中，念叨着她小学时许多作品和奖状还在那曾经的家里。我知道，远在异国他乡的女儿，想再坐坐家里绿色的皮沙发，想再摸摸小时的跳高的红领巾，再想比比画在墙上的成长记录线，站在后面阳台上，还想望望学校艺术楼前那几株高大挺拔的梧桐树，回望孕育她生命快乐成长的家园与校园。